我是志愿者,岗位在“红区”

  口述∣何学江 整理∣杨宇龙

  2月4日晚上10时30分,脱下层层“护甲”,我用力拧干贴身衣物,大步向院外走去。身后,月明星稀,寂静的武汉市中心医院后湖院区轮廓依稀可见。透过零星的灯光,病房中,“全副武装”的医护人员身影来来往往。

  这一天,是我在武汉的第55天,也是成为消杀志愿者的第7天、在“红区”当志愿者的第4天。

  我叫何学江,是一名来自四川雅安的退役军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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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1月28日 / 大年初四

  清晨,我照例推开窗,望着近在咫尺的火神山医院建设现场,轻轻叹了口气。

  临上班前,我特意绕道来到建设现场,“这儿还有志愿者岗位吗?我是老党员,也是退役军人,我想出份力,不要报酬。”我的请求被工地负责人婉拒。

  回到工作岗位,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工地,再想想“火速”成形的火神山医院,疫情当前,作为独自看守“空”地的保安队长,我怎么能光看着新闻唏嘘嗟叹?

  2019年12月4日,因工作踏实肯干,原本就职于上海某保安公司的我被调往湖北黄冈; 12月12日,又被调往武汉蔡甸区,负责某在建工地的安保工作。今年元旦,我被提拔为保安队长,待遇是月薪6000元加五险一金。

  武汉“封城”以后,我负责的工地人去楼空,工作变得轻松又安全,只需待在有暖气的房间内,看看电影读读书,定时到工地上巡逻一圈就行。

  下午6点,下班后我再次来到火神山医院建设现场,好像自己多来一趟也能帮上一点忙似的。望着迎风飘扬的党旗,我热血沸腾,迸发出誓与病毒一战到底的斗志。

  作为一名退役军人,我想去火神山医院当一名志愿者。或者,到老家四川援鄂医疗队所在的武汉红十字医院也行,只想和大家并肩战斗。

  如今,我人在武汉,却献不出绵薄之力……在党旗下,我用手机记录了一段视频,作为一名老兵,我身处现场,郑重宣誓:只要祖国和人民需要,召必回,战必胜!

  1月29日 / 大年初五 

  “火神山医院建设现场招募志愿者,有意向的与我联系。”1月28日晚上10时,微信工作群中的一条消息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。

  可是,当我第一时间去报名,却被告知火神山医院建设现场志愿者已满员,只有更为危险的消杀志愿者工作还有名额,我毫不犹豫报了名。

  一大早,我就辞去原本的工作。上午11点,在同行志愿者的帮助下,我穿好作为“防护服”的一次性雨衣、戴好护目镜和医用外科口罩,背上喷雾器,开始沿洪山路对湖北省直机关进行消杀防疫。

  一回生二回熟,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的动作从生疏变为熟练,手与喷雾器的协调更为默契,消杀效率一增再增。

  除了正常区域外,哪里出现疑似病人或确诊病人,我所在的小组就会第一时间赶到,对该区域进行消毒。这算是我与新冠肺炎的第一次交手。

  下午1时许,正在忙着消毒的我听到手机响个不停,是远在雅安的妻子打来的微信视频电话。20分钟后,手机仍旧执着地响。怕家人担心,我原本想瞒着他们。但一直不接电话又怕妻子着急,我只能按下了接听键。

  当我的“消杀”造型出现在视频中的那一刻,妻子就什么都明白了,她知道我的性格,出乎意料地支持我的选择。

  “别告诉爸,放心吧,我会保护好自己。”挂断了电话,我继续消杀工作。

  这一天,我的微信运动步数定格在36000步。

  晚上10点04分,终于收工。我辞职后做志愿者的第一天,很累,很疲惫,但感觉非常充实。加油!武汉!

  1月31日 / 大年初七

  “后湖院区‘红区’急需消杀志愿者,有人报名吗?”上午10点,志愿者微信群中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。

  “我报名!我结婚了,有儿子,后继有人,无后顾之忧。没结婚、无孩子的不适合。”看到消息后,我急切地在手机上敲字报名。

  由于报名人数不多,我的愿望很快实现。

  “红区”,即污染区,指确诊病人诊疗区域,在这里的人将与新型冠状病毒直接面对面,风险随之剧增。

  当天,收工回家后,面对“生死未卜”的前路,慎重思考后,我给儿子写了一封家书。

  “爸爸作为一名老党员,党性不允许我退缩;作为一名老兵,军旗下的誓言,不允许我退缩。如果爸爸不能回来,希望你们兄弟俩快乐长大,照顾好爷爷和妈妈……”

  写着写着,我的眼泪滑出眼眶。

  2月2日 / 大年初九

  早上7点30分,我准时到达院区,熟练穿好医用防护服,戴上N95口罩、双层手套、鞋套、脚套,背上重达50斤的喷雾器从“绿区”出发,和另外两名志愿者共同开始消杀工作。

  1小时40分后,完成消杀防疫任务后,我深深吸了口气,一脚迈入“红区”,开始工作。

  除了按规定要求对各区域进行消杀外,出现死亡病例后,我所在的小组也要第一时间赶到,进行细致入微的消杀工作。

  每次进入“红区”消杀,战斗都要持续至少6个小时。为了节省防护服,工作期间一般大家都不吃不喝不上厕所,自备成人纸尿裤垫着。

  下班的时候,脸部肌肉已经僵硬,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地方是深深的勒痕,护目镜里面满是雾气和汗水。身上的防护服被汗打湿后很热,过一会儿又干了,干了又会很冷,就这样湿了干、干了湿,根本数不清一天多少次。而一双手,早已被不知是汗水还是药水泡得发白脱皮。

  难是真难,累也是真累。当志愿者以来,每一天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下班后,从医院回到指定住宿地点,2公里的路程,猛蹬自行车踏板成了我的解压方式。 

 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?我也问过自己。

  战“疫”已经打响,我刚好人在武汉,那么就没有理由不为这座城市做点什么。没有大家,哪来的小家?在每一个人的努力下,我相信,涓涓细流终将汇聚成海,这场疫情防控阻击战一定能打赢!

  疫情不退,我决不撤!